两年多前,他的外遇被发现,虽然如此,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要离婚的打算,他知道自己要选择什麽,但她却变得无比沈默...
她总是安静地做家事,不发一言却四处走动、做个不停;他想跟她说话,却不知该如何开始——自从「那件事」之後,她变得无比沈默,她的世界似乎遁入无边无际的静止状态;她没有预期中的大吵大闹,也没有离家出走,只是尽可能不与他交流。
表面看来,她一切如常,做饭整理家务,毫不含糊;他们的日常生活机能没有改变,家里一样是窗明几净,一样茶浓饭香,可是,他们的生活本质却已经完全不同了:她去上社区大学,晚上尽量不在家;在家的时候,她也从不与他四目交接,他们没小孩,偶而一道吃晚饭,他坐饭厅,她就移到客厅去;他想看边新闻边吃饭,她就让出电视,自己一个人再坐回饭桌;他们之间当然早就没有性生活了,那事之後,自然而然分房;不是她要他搬出卧房,而是她自己跑到另一间窄小的客房去;他本以为时间久了,她气够了就会再搬回来,没想到,这样已持续了两年多,她完全没有恢复的迹像。
他们结婚十年,两年多前,他的外遇被发现,这段外遇已持续了叁年多了虽然如此,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要离婚的打算,在内心深处,他知道自己要选择什麽;他算不上是一个爱玩的人,外遇真的是一个意外。
结婚多年,生活渐渐疲乏;一开始,两人说好做顶客族,不打算生小孩,时间久了,竟又慢慢有了想要个孩子的念头,两人不再避孕,却怎麽也生不出来了,无子的遗憾愈来愈浓了;但他们是有教养而且相爱的两个文明人,因此从来没有真正面对面把这件事情谈开;也许是互相体谅吧,他们一向不是会大吵大闹的那种人;然而,很多事,选择礼貌相对并不意味着心里没有疙瘩,没有说出口的在意其实在生命里早已形成了暗伤和缺口,外遇,也许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出现的。
对方是他的同事,两人一起合作一个专案,接触的时间多了,愈走愈近,似乎是一件自然的事。他还曾在这段感情里意乱情迷到要求对方生个孩子,他殷切欢爱,半是情欲,半是求子心切;而爱到昏头转向时,对方也很努力配合他的冀求,幸而事情并未出现不可拾的局面,对方始终未能怀孕,而这段不遇也在一次意外中被她发现了。
她只问一句:「你们打算生小孩,对不对?」不,不,他在心里狂喊,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…….可是不知为了什麽,他却用残忍的沈默代替了说明,他应该说清楚的,他应该说:「没有,我没有想得这麽多,只是激情而已」,但他却什麽也没有说,也许在潜意识里,他也想过要伤害她吧——用她最难忍受的方式。
从那时开始,他们之间就陷入了不知将止於何时的冷战,声音和温度,从他们的婚姻生活中撤出,家里从此只剩下电视和CD的声音;起初,他偶而会听到她在客房里播放一张过去两人都很爱的CD,他心想,既然她没锁门,应该没有绝对绝的意思吧,就自然而然信步走过去,想要和她一起听,她一看到他走近,既不关门,也无任何不悦表情,只是直接就把CD关掉了,然後,安静地坐到旁边去——她当然知道他是被什麽音乐打动,知道他为什麽走来,她不对抗,也不交谈,不让他有机会制造一种回忆与和好的气氛,只是很单纯地结束——从他默认了那段外遇、并且刻意让她相信是因为他们之间始终膝下无子,他才会出轨之後,这种模式就成了她的制式反应:无言的抗议也罢,沈默的不屑也罢,总之,他们之间就像突然间「叭!」的一声关掉了一切的开关,从此一片死寂。
他知道她受伤很重,很深,可是他不知道该怎麽挽回她的笑脸,她的声音和她的一切,他宁愿她骂他,重重的骂完他之後,哭倒在他怀里,宁愿他们之间有一场大吵,然後可以放下曾经的伤痛,重新开始;他希望她给他机会忏悔,给他机会说:「我错了」,而不是如今的这个模样;这个家,无恨也无爱,她安安静静地毫不动气比一哭二闹叁上吊更吓人,更让他感觉折磨。